人物簡介 范雎是戰國時期秦國宰相,著名政治傢、縱橫傢,封爵應侯。范雎原是魏國大夫的門客,被懷疑通齊賣魏而差點被殺,後逃往秦國,秦王拜范雎為相, 蠶食諸侯,使秦成帝業 。長平之戰中范雎用反間計使得白起大破趙軍,後嫉妒白起軍功而借秦昭王之命讓白起自殺。之後范雎失去秦昭王的寵信,辭官回歸封地,不久後病死。
人物生平
死裡逃生
范雎是魏國人,字叔。他曾周遊列國希圖那裡的國君接受自己的主張而有所作為,但沒有成功,便回到魏國打算給魏王任職服務,可是傢境貧寒又沒有辦法籌集活動資金,就先在魏國中大夫須賈門下做事。
有一次,須賈為魏秦昭王出使到齊國辦事,范雎也跟著去瞭。他們在齊國逗留瞭幾個月,也沒有什麼結果。當時齊襄王得知范雎很有口才,就派專人給范雎送去瞭十斤黃金以及牛肉美酒之類的禮物,但范雎一再推辭不敢接受。須賈知道瞭這件事,大為惱火,認為范雎必是把魏國的秘密出賣給齊國瞭,所以才得到這種饋贈,於是他讓范雎收下牛肉美酒之類的食品,而把黃金送回去。回到魏國後,須賈心裡惱怒嫉恨范雎,就把這件事報告給魏國宰相。魏國的宰相是魏國公子之一,叫魏齊。魏齊聽瞭後大怒,就命令左右近臣用板子、荊條抽打范雎,打得范雎脅折齒斷。當時范雎假裝死去,魏齊就派人用席子把他卷瞭卷,扔在廁所裡。又讓宴飲的賓客喝醉瞭,輪番往范雎身上撒尿,故意污辱他借以懲一警百,讓別人不準再亂說。卷在席裡的范雎還活著,就對看守說: 您如果放走我,我日後必定重重地謝您。 看守有意放走范雎,就向魏齊請示,把席子裡的死人扔掉算瞭。可巧魏齊喝得酩酊大醉,就順口答應說: 可以吧。 范雎因而得以逃脫。後來魏齊後悔把范雎當死人扔掉,又派人去搜索范雎。魏國人鄭安平聽說瞭這件事,於是就帶著范雎一起逃跑瞭,他們隱藏起來,范雎更改瞭姓名叫張祿。
下車避禍
公元前271年,秦昭王派使臣王稽出訪魏國。鄭安平就假裝當差役,侍候王稽。王稽問他: 魏國有賢能的人士可願跟我一起到西邊去嗎? 鄭安平回答說: 我的鄉裡有位張祿先生,想求見您,談談天下大事。不過,他有仇人,不敢白天出來。 王稽說: 夜裡你跟他一起來好瞭。 鄭安平就在夜裡帶著張祿來拜見王稽。兩個人的話還沒談完,王稽就發現范雎是個賢才,便對他說: 先生請在三亭岡的南邊等著我。 范雎與王稽暗中約好見面時間就離去瞭。
王稽辭別魏王和群臣,驅車回國,經過三亭岡南邊時,載上范睢便很快進入瞭秦國國境。車到湖邑時,遠遠望見有一隊車馬從西邊奔馳而來。范睢便問: 那邊過來的是誰? 王稽答道: 那是秦國國相穰侯去東邊巡行視察縣邑。 范睢一聽是穰侯便說: 我聽說穰侯獨攬秦國大權,他最討厭收納各國的說客,這樣見面恐怕要侮辱我的,我寧可暫在車裡躲藏一下。 不一會兒,穰侯果然來到,向王稽道過問候,便停下車詢問說: 關東的局勢有什麼變化? 王稽答道: 沒有。 穰侯又對王稽說: 使臣先生該不會帶著那般說客一起來吧?這種人一點好處也沒有,隻會擾亂別人的國傢罷瞭。 王稽趕快回答說: 臣下不敢。 兩人隨即告別而去。范睢對王稽說: 我聽說穰侯是個智謀之士,處理事情多有疑惑,剛才他懷疑車中藏著人,可是忘記搜查瞭。 於是范睢就跳下車來奔走,說: 這件事穰侯不會甘休必定後悔沒有搜查車子。 大約走瞭十幾裡路,穰侯果然派騎兵追回來搜查車子,沒發現有人,這才作罷。王稽於是與范睢進瞭咸陽。
巧進說詞
王稽向秦王報告瞭出使情況後,趁機進言道: 魏國有個張祿先生,此人是天下難得的能言善辯之士。他說 秦王的國傢處境危險已到瞭層層堆蛋的地步,能采用我的方略便可安全。但需面談不能用書信傳達 。我所以把他載到秦國來。 秦昭王不相信這套話,隻讓范睢住在客舍,給他粗劣的飯食吃。就這樣,范睢等待秦王接見有一年多。
當時,秦昭王已經即位三十六年瞭。秦國在南面奪取瞭楚國的鄢、郢重鎮,楚懷王已在秦國被囚禁而死。在東面攻破瞭齊國。此前齊湣王曾經自稱東帝,不久又取消瞭這個帝號。還曾多次圍攻韓、趙、魏三國,擴張瞭領土。秦昭王武功赫赫,因而討厭那些說客,從不聽信他們。
穰侯魏冉、華陽君是秦昭王母親宣太後的弟弟,而涇陽君、高陵君都是秦昭王的同胞弟弟。穰侯擔任國相,華陽君、涇陽君和高陵君更番擔任將軍,他們都有封賜的領地,由於宣太後庇護的緣故,他們私傢的富有甚至超過瞭國傢。等到穰侯擔任瞭秦國將軍,他又要越過韓國和魏國去攻打齊國的綱壽,想借此擴大他的陶邑封地。
為此,范睢就上書啟奏秦王說: 我聽說聖明的君主推行政事,有功勞的不可以不給獎賞,有才能的不可以不授官職,勞苦大的俸祿多,功績多的爵位高,能管眾多事務的官職大。所以沒有才能的不敢擔當官職,有才能的也不會被埋沒。假使您認為我的話可用,希望您推行並進一步使這種主張得以實現;如果認為我的話不可用,那麼長久留我在這裡也沒有意義。俗話說: 庸碌的君主獎賞他寵愛的人而懲罰他厭惡的人;聖明的君主就不這樣,獎賞一定施給有功的人,刑罰一定判在有罪人的身上。 如今我的胸膛耐不住鍘刀和砧板,我的腰也承受不瞭小斧和大斧,怎麼敢用毫無根據疑惑不定的主張來試探大王呢?即使您認為我是個微賤的人而加以輕蔑,難道就不重視推薦我的人對您的擔保嗎?況且我聽說周室有砥砨,宋國有結緣,魏國有縣藜,楚國有和氏璞玉,這四件寶玉,產於土中,而著名的工匠卻誤認為是石頭,但它們終究成為天下的名貴器物。既然如此,那麼聖明君主所拋棄的人,難道就不能夠使國傢強大嗎?我聽說善於中飽私囊的大夫,是從諸侯國中取利;善於使一國富足的諸侯,是從其他諸侯國中取利。而天下有瞭聖明的君主那麼諸侯就不得獨自豪富,這是為什麼?是因為它們會削割國傢而使自我顯貴。高明的醫生能知道病人的生死,聖明的君主能洞察國事的成敗,認為於國傢有利的就實行,有害的就舍棄,有疑惑的就稍加試驗,即使舜和禹死而復生,也不能改變這種方略。要說的至深話語,我不敢寫在書信上,一些淺露的話又不值得您一聽。想來是我愚笨而不符合大王的心意吧?還是推薦我的人人賤言微而不值得聽信呢?如果不是這樣,我希望您賜給少許遊覽觀賞的空閑時間,讓我拜見您一次。如果一次談話沒有效果,我請求伏罪受死刑。
讀瞭這封書信,秦昭王心中大喜,便向王稽表示瞭歉意,派他用專車去接范睢。
語激昭王
這樣,范睢才得以去離宮拜見秦昭王,到瞭宮門口,他假裝不知道是內宮的通道,就往裡走。這時恰巧秦昭王出來,宦官發瞭怒,驅趕范睢,喝斥道: 大王來瞭! 范睢故意亂嚷著說: 秦國哪裡有王?秦國隻有太後和穰侯罷瞭。 他想用這些話激怒秦昭王。秦昭王走過來,聽到范睢正在與宦官爭吵,便上前去迎接范睢,並向他道歉說: 我本該早就向您請教瞭,正遇到處理義渠事件很緊迫,我早晚都要向太後請示,現在義渠事件已經處理完畢,我才得機會向您請教。我這個人很糊塗、不聰敏,讓我向您敬行一禮。 范睢客氣地還瞭禮。這一天凡是看到范睢謁見秦昭王情況的文武百官,沒有一個不是肅然起敬的。
秦昭王喝退瞭左右近臣,宮中沒有別的人。這時秦昭王長跪著向范睢請求說: 先生怎麼賜教我?
范睢說: 嗯嗯。 停瞭一會,秦昭王又長跪著向范睢請求說: 先生怎麼賜教我? 范睢說: 嗯嗯。 像這樣詢問連續三次。
秦昭王長跪著說: 先生終究也不賜教我瞭嗎?
范睢說: 不敢這樣。我聽說從前呂尚遇到周文王時,他隻是個渭水邊上釣魚的漁夫罷瞭。像他們這種關系,就屬於交情生疏。但文王聽完他的一席話便立他為太師,並立即用車載著他一起回宮,就是因為他的這番話說到瞭文王的心坎裡。因此文王便得到呂尚的輔佐而終於統一瞭天下。假使當初文王疏遠呂尚而不與他深談,這樣周朝就沒有做天子的德望,而文王、武王也就無人輔佐來成就他們統一天下的大業瞭。如今我是個寄居異國他鄉的臣子,與大王交情生疏,而我所希望陳述的都是匡扶補正國君的大事,我處在大王與親人的骨肉關系之間來談這些大事,本願進獻我的一片愚誠的忠心可不知大王心裡是怎麼想的。這就是大王連續三次詢問我而我不敢回答的原因。我並不是害怕什麼而不敢說出來。我明知今天向您陳述主張明天就可能伏罪受死,可是我決不想逃避。大王果真照我的話辦瞭,受死不值得我憂患,流亡不值得我苦惱,就是漆身生癩,披發裝瘋我也不會感到羞恥。況且,像五帝那樣的聖明終不免死去,三王那樣的仁愛也不免死去,春秋五霸那樣的賢能都死瞭,烏獲、任鄙那樣力大無比難免一死,成荊、孟賁、王慶忌、夏育那樣勇猛威武也一個個死去瞭。由此可見,死亡這是每個人必不可免的。處於明瞭必然死去的形勢下,能夠對秦國有少許補益,這就是我的最大願望,我又擔憂什麼呢!過去伍子胥被裝在口袋裡逃出瞭昭關,路上夜裡行走,白天隱藏,走到陵水,連飯也吃不上瞭,隻好爬著行走,裸出上身,叩著響頭,鼓起肚皮吹笛子,在吳國街市上到處行乞討飯,可後來終於振興瞭吳國,使闔閭成為霸主。假使我能像伍子胥一樣極盡智謀效忠秦國,就是再把我囚禁起來,終身不再見大王,這樣我的主張實行瞭,我又擔憂什麼呢?過去箕子、接輿漆身生癩,披發裝瘋,可是對君主毫無益處。假使我也跟箕子有同樣的遭遇披發裝瘋,可是能夠對我認為賢能的君主有所補益,這是我的最大榮幸,我又有什麼恥辱的?我所擔憂的,隻是怕我死後,天下人看見我為君主盡忠反而遭到死罪,因此閉口停步,沒有誰肯向秦國來罷瞭。現在您在上面害怕太後的威嚴,在下面被奸佞臣子的惺惺作態所迷惑,自己身居深宮禁院,離不開左右近臣的把持,終身迷惑不清,也沒人幫助您辨出邪惡。長此下去,從大處說國傢覆亡,從小處說您孤立無援岌岌可危,這是我所擔憂的,隻此而已。至於說困窮、屈辱一類的事情,處死、流亡之類的憂患,我是從不害怕的。如果我死瞭而秦國得以大治,這是我死瞭比活著更有意義。 秦昭王長跪著說: 先生這是怎麼說呢!秦國偏僻遠處一隅,我本人愚笨無能,先生竟屈尊光臨此地,這是上天恩準我煩勞先生來保存我的先王的遺業啊。我能受到先生的教誨,這正是上天恩賜我的先王,而不拋棄他們的這個後代啊。先生怎麼說這樣的話呢!從這以後,事情無論大小,上至太後,下到大臣,有關問題希望先生毫無保留地給我以指教,不要再懷疑我瞭。 范睢聽瞭後打躬行禮,秦昭王也連忙還禮。
范睢說: 大王的國傢,四面都是堅固的要塞,北面有甘泉高山、谷口險隘,南面環繞著涇、渭二水,右邊是隴山、蜀道,左邊是函谷關、肴阪山,雄師百萬,戰車千輛,有利就進攻,不利就退守,這是據以建立王業的好地方啊。百姓不敢因私事而爭鬥,卻勇敢地為國傢去作戰,這是據以建立王業的好百姓啊。現在大王同時兼有地利、人和這兩種有利條件。憑著秦國士兵的勇猛,戰車的眾多,去制伏諸侯,就如同放出韓國壯犬去捕捉跛足的兔子那樣容易,建立霸王的事業是完全能夠辦到的,可是您的臣子們卻都不稱職。秦國到現今閉關固守已經十五年,之所以不敢伺機向崤山以東進兵,這都是因為穰侯為秦國出謀劃策不肯竭盡忠心,而大王的計策也有失誤之處啊, 秦昭王長跪著說: 我願意聽一聽我的失策之處。
可是范睢發覺談話時周圍有不少偷聽的人,心裡惶惑不安,不敢談宮廷內部太後專權的事,就先談穰侯對諸侯國的外交謀略,借以觀察一下秦王的態度。於是湊向秦昭王面前說: 穰侯越過韓、魏兩國去進攻齊國綱壽,這不是個好計策。出兵少就不能損傷齊國,出兵多反會損害秦國自己。我猜想大王的計策,是想自己少出兵而讓韓、魏兩國盡遣兵力來協同秦國,這就違背情理瞭。現在已經看出這兩個友國實際並不真正親善,您卻要越過他們的國境去進攻齊國,合適嗎?這在計策上考慮太欠周密瞭。況且曾有過這種失算的先例,先前齊湣王向南攻打楚國,殺楚軍、斬楚將,開辟瞭千裡之遙的領土,可是最後齊國連寸尺大小的土地也沒得到,難道是不想得到土地嗎,是形勢迫使它不可能占有啊。各諸侯國看到齊國已經疲憊困頓國力大衰,國君與臣屬又不和,便發兵進攻齊國,結果大敗齊國。齊國將士受辱潰不成軍,上下一片責怪齊王之聲,說: 策劃攻打楚國的是誰? 齊王說: 是田文策劃的。 於是齊國大臣發動叛亂,田文被迫逃亡出走。由此可見齊國大敗的原因,就是因為它耗盡兵力攻打遠方的楚國反而使韓、魏兩國從中獲得厚利。這就叫做把兵器借給強盜,把糧食送給竊賊啊。大王不如結交遠邦而攻伐近國,這樣攻取一寸土地就成為您的一寸土地,攻取一尺土地也就成為您的一尺土地。如今放棄近國而攻打遠邦,不也太荒謬瞭嗎?再說,過去中山國領土有方圓五百裡,趙國獨自把它吞並瞭,功業建成,名聲高楊,利益到手,天下沒有誰能侵害它。現在韓、魏兩國,地處中原是天下的中心部位,大王如果打算稱霸天下,就必須先親近中原國傢把它作為掌握天下的關鍵,以此威脅楚國、趙國。楚國強大您就親近趙國,趙國強大您就親近楚國,楚國、趙國都親附您,齊國必然恐懼瞭。齊國恐懼,必定低聲下氣拿出豐厚財禮來奉事秦國。齊國親附瞭秦國,那麼韓、魏兩國便乘勢可以收服瞭。
秦昭王說: 我早就想親近魏國瞭,可是魏國是個翻雲覆雨變化無常的國傢,我無法同它親近。請問怎麼才能親近魏國?
范睢回答道: 大王可以先說好話送厚禮來靠攏它,不行的話,就割讓土地收買它;再不行,尋找機會發兵攻打它。 秦昭王說: 我就恭候您的指教瞭。 於是授給范睢客卿官職,同他一起謀劃軍事。終於聽從瞭范睢的謀略,派五大夫綰帶兵攻打魏國,拿下瞭懷邑。兩年後,又奪取瞭邢丘。
出謀劃策
范睢後來又勸說秦昭王道: 秦、韓兩國的地形,犬牙交錯簡直就像交織的刺繡一樣。秦國境內伸進韓國的土地,就如同樹幹中生瞭蛀蟲,人身內患瞭心病一樣。天下的形勢沒有變化就罷瞭,一旦發生變化,給秦國造成禍患的還有誰能比韓國大呢?大王不如攏往韓國。 秦昭王說: 我本來就想攏住韓國,可是韓國不聽從,對它該怎麼辦才好? 范睢回答道: 韓國怎麼能不聽從呢?您進兵去攻滎陽,那麼韓國由鞏縣通成皋的道路被堵住;在北面切斷太行山要道,那麼上黨的軍隊就不能南下。大王一旦發兵進攻滎陽,那麼韓國就會被分割成三塊孤立的地區。韓國眼見必將滅亡,怎麼能不聽從呢?如果韓國服帖瞭,那麼就可乘勢盤算稱霸的事業瞭。 秦昭王說: 好的。 就準備派使臣到韓國去。
范睢一天比一天得到秦昭王信任,轉眼間受到秦昭王的信用就有幾年瞭。
公元前266年,范睢請求昭王在閑暇方便之時進言議事說: 我住在山東時,隻聽說齊國有田文,從沒聽說齊國有齊王;隻聽說秦國有太後、穰侯、華陽君以及高陵君、涇陽君,從沒聽說秦國有秦王。獨掌國傢大權的稱做王,能夠興利除害的稱做王,掌握生殺予奪權勢的稱做王。如今太後獨斷專行毫無顧忌,穰侯出使國外從不報告,華陽君、涇陽君等懲處斷罰隨心所欲,高陵君任免官吏也從不請示。這四種權貴湊在一起而國傢卻沒有危險,那是從來沒有過的。人們處在這四種權貴的統治下,就是我所說的沒有秦王啊。既然如此,那麼大權怎麼能不旁落,政令又怎麼能由大王發出呢?我聽說善於治國的,就是要在國內使自己的威勢牢固而對國外使自己的權力集中。穰侯的使臣操持著大王的重權,對諸侯國發號施令,他又向天下遍派持符使臣訂盟立約,征討敵方,攻伐別國,沒有誰不敢聽命。如果打瞭勝仗,奪取瞭城地就把好處歸入陶邑,國傢一旦遭到困厄他便可在諸侯國中用事;如果打瞭敗仗就會讓百姓怨恨國君,而把禍患推給國傢。有詩說: 樹上結果太多就要壓折樹枝,樹枝斷瞭就會傷害樹心;封地城邑太大就要危害國都,抬高臣屬就會壓抑君主。 從前崔杼、淖齒在齊國專權,崔杼射中齊莊公的大腿並殺死瞭他,淖齒抽瞭齊湣王的筋又把他懸吊在廟梁上,一夜就吊死瞭。李兌在趙國專權,把趙武靈王囚禁在沙丘的宮裡,一百天被困餓而死。如今我聽說秦國的太後、穰侯專權,高陵君、華陽君和涇陽君相幫同,最終是不要秦王的,這也就是淖齒、李兌一類的人物啊。再說夏、商、周三代亡國的原因,就是君主把大權全都交給寵臣,恣意飲酒縱情遊獵,不理朝政。他們授權任職的寵臣,一個個妒賢嫉能,瞞上欺下,謀取私利,從不為君主考慮,可是君主又不醒悟,因此喪失瞭自己的國傢。如今秦國從小鄉官到各個大官吏,再到大王的左右侍從,沒有一個不是相國穰侯的親信。我看到大王在朝廷孤單一人,我暗自替您害怕,在您之後,擁有秦國的怕不是您的子孫瞭。
秦昭王聽瞭這番話如夢初醒大感驚懼,說: 說得對。 於是廢棄瞭太後,把穰侯、高陵君以及華陽君、涇陽君驅逐出國都。秦昭王就任命范睢為相國。收回瞭穰侯的相印,讓他回到封地陶邑去,由朝廷派給車子和牛幫他拉東西遷出國都,裝載東西的車子有一千多輛。到瞭國都關卡,守關官吏檢查他的珍寶器物,發現珍貴奇異的寶物比國君之傢還要多。秦昭王把應城封給范睢,封號稱應侯。
睚眥必報
范睢做瞭秦國相國之後,秦國人仍稱他叫張祿,而魏國人對此毫無所知,認為范睢早已死瞭。魏王聽到秦國即將向東攻打韓、魏兩國的消息,便派須賈出使秦國。范睢得知須賈到瞭秦國,便隱蔽瞭相國的身分改裝出行,他穿著破舊的衣服偷空步行到客館,見到瞭須賈。
須賈一見范睢不禁驚愕道: 范叔原來沒有災禍啊! 范睢說: 是啊。 須賈笑著說: 范叔是來秦國遊說的吧? 范睢答道: 不是的。我前時得罪瞭魏國宰相,所以流落逃跑到這裡,怎麼能還敢遊說呢! 須賈問道: 如今你幹些什麼事? 范睢答道: 我給人傢當差役。 須賈聽瞭有些憐憫他,便留下范睢一起坐下吃飯,又不無同情地說: 范叔怎麼竟貧寒到這個樣子! 於是就取出瞭自己一件粗絲袍送給瞭他。須賈趁便問道: 秦國的相國張君,你知道他吧。我聽說他在秦王那裡很得寵,有關天下的大事都由相國張君決定。這次我辦的事情成敗也都取決於張君。你這個年輕人有沒有跟相國張君熟悉的朋友啊? 范睢說: 我的主人很熟悉他。就是我也能求見的,請讓我把您引見給張君。 須賈很不以為然地說: 我的馬病瞭,車軸也斷瞭,不是四匹馬拉的大車,我是決不出門的。 范睢說:我願意替您向我的主人借來四匹馬拉的大車。
范睢回去弄來四匹馬拉的大車,並親自給須賈駕車,直進瞭秦國相府。相府裡的人看到范睢駕著車子來瞭,有些認識他的人都回避離開瞭。須賈見到這般情景感到很奇怪。到瞭相國辦公地方的門口,范睢對須賈說: 等等我,我替您先進去向相國張君通報一聲。 須賈就在門口等著,拽著馬韁繩等瞭很長時間不見人來,便問門卒說: 范叔進去很長時間瞭不出來,是怎麼回事? 門卒說: 這裡沒有范叔。 須賈說: 就是剛才跟我一起乘車進去的那個人。 門卒說: 他就是我們相國張君啊。 須賈一聽大驚失色,自知被誆騙進來,就趕緊脫掉上衣光著膀子雙膝跪地而行,托門卒向范睢認罪。於是范睢派人掛上盛大的帳幕,召來許多侍從,才讓須賈上堂來見。須賈見到范睢連叩響頭口稱死罪,說: 我沒想到您靠自己的能力達到這麼高的尊位,我不敢再讀天下的書,也不敢再參與天下的事瞭。我犯下瞭應該烹殺的大罪,把我拋到荒涼野蠻的胡貉地區我也心甘情願,讓我活讓我死隻聽憑您的決定瞭! 范睢說: 你的罪狀有多少? 須賈連忙答道: 拔下我的頭發來數我的罪過,也不夠數。
范睢說: 你的罪狀有三條。從前楚昭王時申包胥為楚國謀劃打退瞭吳國軍隊,楚王把楚地的五千戶封給他作食邑,申包胥推辭不肯接受,因為他的祖墳安葬在楚國,打退吳軍也可保住他的祖墳。現在我的祖墳在魏國,可是你前時認為我對魏國有外心暗通齊國而在魏齊面前說我的壞話,這是你的第一條罪狀。當魏齊把我扔到廁所裡肆意侮辱我時,你不加制止,這是第二條罪狀。更有甚者你喝醉之後往我身上撒尿,你何等的忍心啊?這是第三條罪狀。但是你之所以能不被處死,是因為從今天你贈我一件粗絲袍看還有點老朋友的依戀之情,所以給你一條生路,放瞭你。 於是辭開須賈,結束瞭會見。隨即范睢進宮把事情的原委報告瞭昭王,決定不接受魏國來使,責令須賈回國。
須賈去向范睢辭行,范睢便大擺宴席,請來所有諸侯國的使臣,與他同坐堂上,酒菜飯食擺設得很豐盛。而讓須賈坐在堂下,在他面前放瞭一槽草豆摻拌的飼料,又命令兩個受過墨刑的犯人在兩旁夾著,像馬一樣喂他吃飼料。范睢責令他道: 給我告訴魏王,趕快把魏齊的腦袋拿來!不然的話,我就要屠平大梁。 須賈回到魏國,把情況告訴瞭魏齊,魏齊大為驚恐,便逃到瞭趙國,躲藏在平原君的傢裡。
范睢擔任瞭秦相之後,王稽曾經對范睢說: 事情不可預知的有三件,毫無辦法的也有三件。君王說不定那一天死去,這是不可預知的第一件事情。您突然死去,這是不可預知的第二件事情。假使我突然去,這是不可預知的第三件事情。如果君王有一天死去瞭,您即使因我沒被君王重用而感到遺憾,那是毫無辦法的。如果您突然死去瞭,您即使為還未報答我而感到遺憾,也是毫無辦法的。假使我突然死去瞭,您即使因不曾及時推薦我而感到遺憾,也是毫無辦法的。 范睢聽瞭悶悶不樂,就入宮向秦王進言說: 不是王稽對秦國的忠誠,就不能把我帶進函谷關;不是大王的賢能聖明,就不能使我如此顯貴。如今我的官位做到瞭相國,爵位已經封到列候,可是王稽還僅是個謁者,這該不是他帶我進關的本意吧。
秦昭王便召見瞭王稽,任命他做河東郡守,並且允許他三年之內可以不向朝廷匯報郡內的政治、經濟情況。范睢又向秦昭王舉薦曾保護過他的鄭安平,昭王便任命鄭安平為將軍。范睢於是散發傢裡的財物,用來報答所有那些曾經幫助過他而處境困苦的人。凡是給過他一頓飯吃的小恩小惠他是必定報答的,而瞪過他一眼的小怨小仇他也是必定報復的。
瓦解合縱
當時,天下的謀士都聚集在趙國討論合縱盟約,目的是使六國聯合起來抗拒強秦,這時范睢對秦昭王說: 大王不必憂心,臣可以使他們的合縱之盟約土崩瓦解。因為秦對於天下的策士,平日絲豪沒有怨仇,他們所以要聚會謀劃攻打秦國,是因為自己想借此升官發財而已。請大王看看大王的狗,現在睡著的都好好睡著,站著的都好好站著,走著的都好好走著,停著的都好好停著,彼此之間沒有任何爭鬥。可是隻要在它們之間丟下一塊骨頭,所有的狗都會立刻跑過來,呲牙咧嘴露出一副兇殘相,互相爭奪,亂咬亂叫。這是什麼道理呢?因為所有的狗都起瞭爭奪的意念。 范睢就派秦臣唐睢用車載著美女樂隊,並且給他五千金,讓他在趙國的武安大擺宴席,並且對外宣稱: 邯鄲人誰願意來拿黃金呢? 結果首謀攻秦的人沒有拿贈金,而那些得到黃金的人,就跟秦國像兄弟一樣親密瞭。
范睢又告訴唐睢說: 您此番為秦國在外交方面建功,可以不必管黃金究竟給瞭哪些人,隻要你把黃金都送完就算功勞不小,現在再派人拿五千金給您。 於是唐睢又用車拉著大量的黃金出發,再度前往武安去收買天下策士,結果還沒分完三千金,參加合縱之約的天下謀士就為黃金而大起內訌。
大仇得報
公元前265年,范睢任秦相的第二年,秦國向東進攻韓國的少曲和高平,拿下瞭這兩個城邑。
秦昭王聽說魏齊藏在平原君的傢裡,想替范睢一定報這個仇,就假裝交好寫瞭一封信給平原君說: 我久聞您為人有高尚的道德情義,希望跟您交個像平民百姓一樣無拘無束的知心朋友,您肯光臨我這裡小住幾日的話,我願同您開懷暢飲十天。 平原君本就畏懼秦國,看瞭信又認為秦昭王真的有意交好,便到秦國見瞭秦昭王。
秦昭王陪著平原君宴飲瞭幾天,便對平原君說: 從前周文王得到呂尚尊他為太公,齊桓公得到管夷吾尊他為仲父,如今范先生也是我的叔父啊。范先生的仇人住在您傢裡,希望您派人把他的腦袋取來;不然的話,我就不讓您出函谷關。
平原君說: 顯貴瞭還要交低賤的朋友,是為瞭不忘低賤時的情誼;豪富瞭還要交貧困的朋友,是為瞭不忘貧困時的友情。魏齊,是我的朋友,即使他在我傢,我也決不會把他交出來,何況現在他根本不在我傢呢。 昭王又給趙國國君寫瞭一封信說: 大王的弟弟在我秦國這裡,而范先生的仇人魏齊就在平原君傢裡。大王派人趕快拿他的腦袋來;不然的話,我要發動軍隊攻打趙國,而且不把大王的弟弟放出函谷關。
趙孝成王看瞭信就派士兵包圍瞭平原君的傢宅,危急中,魏齊連夜逃出瞭平原君傢,見到瞭趙國宰相虞卿。虞卿估計趙王不可能說服,就解下自己的相印,跟魏齊一起逃出瞭趙國,兩人抄小路奔逃,想來想去幾個諸侯國都沒有能急人之難而可以投靠的人,就又奔回大梁,打算通過信陵君投奔到楚國去。信陵君聽到瞭這個消息,由於害怕秦國找上門來,有些猶豫不決不肯接見他們,就向周圍的人說: 虞卿這個人怎麼樣? 當時侯嬴也在旁邊,就回答說: 人固然很難被別人瞭解,可瞭解別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。那個虞卿腳踏草鞋,肩搭雨傘,遠行而到趙國,第一次見趙王,趙王賜給他白璧一對,黃金百兩;第二次見趙王,趙王任命他為上卿;第三次見趙王,終於得到相印,被封為萬戶侯。當前,天下人都爭著瞭解虞卿的為人。魏齊走投無路時投奔瞭虞卿,虞卿根本不把自己的高官厚祿看在眼裡,解下相印,拋棄萬戶侯的爵位而與魏齊逃走。能把別人的困難當作自己的困難來投奔您,您還問 這個人怎麼樣 。人固然很難被別人瞭解,瞭解別人也實在不容易啊! 信陵君聽瞭這番話分明有譏諷自己的意味深感慚愧,趕快驅車到郊外去迎接他們。可是魏齊聽到的是信陵君當初不大肯接見他的消息,便一怒之下刎頸自殺瞭。趙王得知魏齊自殺身亡,終於取瞭他的腦袋送到秦國。秦昭王這才放平原君回趙。
盛衰無常
公元前264年,秦國進攻韓國的汾陘,奪取瞭它,並在靠著黃河邊上的廣武山築城。五年之後,秦昭王采用范睢的謀略,施行反間計使趙國大上其當,趙國因為這個緣故,讓馬服君趙奢的兒子趙括代替廉頗統帥軍隊。結果秦軍在長平大敗趙國軍隊,進而圍攻邯鄲。此後不久應侯與武安君白起結下瞭怨仇,就向秦昭王進讒言而把白起殺瞭。
於是秦昭王任用鄭安平,派他領兵攻打趙國。鄭安平在戰場上反被趙軍團團圍住,情況危急,他帶領二萬人投降瞭趙國。對此應侯自知罪責難逃,就跪在草墊上請求懲處治罪。按照秦國法令,舉薦瞭官員而被舉薦的官員犯瞭罪,那麼舉薦人也同樣按被舉薦官員的罪名治罪。這樣應侯應判逮捕父、母、妻三族的罪刑。可是秦昭王恐怕傷害瞭應侯的感情,就下令國都內: 有敢於議論鄭安平事的,一律按鄭安平的罪名治罪。 同時加賞相國應侯更為豐厚的食物,來使應侯安心順意。此後二年,王稽做河東郡守,曾與諸侯有勾結,因犯法而被誅殺。為此,范睢一天比一天懊喪。
後來,有一天秦昭王上朝時不斷嘆息,范睢走上前去說: 我聽說 人主憂慮是臣下的恥辱,人主受辱是臣下的死罪 。今天大王當朝處理政務而如此憂慮,我請求治我的罪。
秦昭王說: 我聽說楚國的鐵劍鋒利而歌舞演技拙劣。這個國傢的鐵劍鋒利那麼士兵就勇敢,它的歌舞演技拙劣那麼國君的謀計必定深遠。心懷深遠的謀略而指揮勇敢的士兵,我恐怕楚國要在秦國身上打算盤。辦事不早作準備,就不能夠應付突然的變化。如今武安君已經死去,而鄭安平等人叛變瞭,國內沒有能征善戰的大將而國外敵對國傢很多,我因此憂慮。 秦昭王說這番話意思是激發鼓勵應侯。而范睢聽瞭卻感到恐懼,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。後來,范睢聽燕國人蔡澤之言,推舉蔡澤代替自己的位置,辭歸封地,不久病死。
范雎說秦王
據《史記》記載,范雎隨秦使王稽由魏人秦後,登上秦國的政治舞臺,面臨的是 內專秦權,外惡諸侯 的太後、穰侯等,而昭王此時又 厭天下辨士 。范雎如果不排擠出太後、穰侯等,自己便不能立身於秦國,所以他雖知此行 言不見信,禍不旋踵 ,也隻有從萬死中求一生之計。《范雎說秦王》記述的就是范雎在這樣一種背景之下的一次遊說。
范雎與白起
范雎本是魏國人,因為秦昭王很賞識他的才能,所以封他為宰相。范雎當上宰相之後,也確實靠著一張利嘴為秦國立下不少功勞。白起是秦國人,武將出身,擅長攻堅戰,後世對他的軍事評價很高,是戰國四位著名將領之一。所以,范雎與白起的關系,就是文臣與武將的關系。他們二人關系可以比對趙國的廉頗和藺相如。但是,廉頗和藺相如的 將相和 被傳為歷史佳話,范雎與白起的關系就沒那麼 喜劇 來瞭。
秦趙長平之戰,白起大敗趙括,並殺死趙國幾十萬降兵,令東方六國失去抵抗的意志。韓趙兩國對白起十分忌憚,便派人重金賄賂范雎,並對范雎說: 秦國一旦統一,秦王必定稱帝,到時白起位列三公,難道您甘心屈居他之下嗎? 於是,范雎勸秦王命白起收兵,白起聽說此事,從此與范雎有瞭嫌隙。不久,秦王下令讓白起再次領兵攻趙,白起不從,認為最佳的進攻時機已過。秦王認定白起抗旨,再三命令白起出征,白起隻好帶病上路。但是,范雎對秦王進言說,白起目無君上,有謀反之意。於是,秦王就賜瞭一把寶劍,命令白起自殺。就這樣,一代名將歸於塵土。白起死得冤枉,秦人為他建祠,而范雎卻因此背上瞭一個饞殺功臣的污名。可見,公道自在人心。
歷史評價
李斯:昭王得范雎,廢穰侯,逐華陽,強公室,杜私門,蠶食諸侯,使秦成帝業。
司馬遷:韓子稱 長袖善舞,多錢善賈 ,信哉是言也!范雎、蔡澤世所謂一切辯士,然遊說諸侯至白首無所遇者,非計策之拙,所為說力少也。及二人羈旅入秦,繼踵取卿相,垂功於天下者,固彊弱之勢異也。然士亦有偶合,賢者多如此二子,不得盡意,豈可勝道哉!然二子不困戹,惡能激乎?
桓寬:公族不正則法令不行,股肱不正則奸邪興起。趙奢行之平原,范雎行之穰侯,二國治而兩傢全。
司馬貞:應侯始困,讬載而西,說行計立,貴平寵稽。倚秦市趙,卒報魏齊。綱成辯智,范雎招攜。勢利傾奪,一言成蹊。
李德裕:范雎山東之匹夫也,入虎狼之秦,履不測之險,可謂交疏義薄矣,而能尊昭王,去穰侯,開秦霸業之基,以安固後嗣,可謂忠於昭王矣。
司馬光:若雎者,亦非能為秦忠謀,直欲得穰侯之處,故搤其吭而奪之耳。遂使秦王絕母子之義,失舅甥之恩。要之,雎真傾危之士哉!
羅大經:范雎、蔡澤皆辯士,太史公以之連傳。然雎傾危,澤明坦。雎幽險詭秘,危入骨肉,全是小人意態。澤方入關,便宣言欲代雎。至其所以告雎者,皆消息盈虛之正理,雎必俟澤反覆以禍福曉之,乃肯釋位。澤為秦相數月,即告老,為客卿以終。進退雍容,過雎遠甚。雖然,後之君子固權吝寵,如狡兔之專窟,如猩猩之嗜酒,老死而不知止,受禍而不之覺者,是又在范雎下矣。
徐鈞:不待精神契,惟憑頰舌求。莫年薦燕客,差勝似穰侯。